Neverland

【狗崽/茨酒】却道无情（十四--完结章）

第十四章

晴明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庭院里了。一睁开眼，式神们都相互推搡着围了上来。

“晴明大人，你没事吧？”

“晴明大人醒啦！”

“喂……晴明，你感觉怎么样？”

晴明看了看在一堆式神上方探出脑袋的博雅和神乐，轻轻露出了一个微笑。他缓缓坐起身，闭上眼睛。

果然，身体里空空如也。

他睁开眼睛，面对大家担心的面庞抱歉地说：“不好意思。在下似乎不能庇护你们了呢。”

随后晴明花了足足一个时辰安抚焦躁的各位，终于坐在庭院中面对自己所有的式神。方才神乐希望他能在房间里和式神们说话，谁知把在庭院中等待的式神喊进门之后，却发现式神实在太多了，晴明的房间根本不够大。众人只好再移步庭院，坐在平时小式神们玩闹的地方。

“如你们所感知的，我的修为已被废除大半，现下只能依靠原本的妖力和一些阵法咒符。”晴明微笑着说，看上去一点都不为失去了十几年的修为感到难过，“虽然我的灵基尚在，但即使从现在起闭关修炼，也免不了两三载的时间。”

式神们开始不安地小声讨论起来。晴明不得不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，才能继续说下去：“这个庭院的结界也会因为没有后续补充的力量而日渐减弱，大约一年的光景就会失去大多庇护作用，而安倍晴明失去修为的传言也会传开。届时，一些想要报复我的妖怪或者别有用心的阴阳师就会找上门来，庭院就不再安全了。”

式神们听罢显得愈发不安，一些年纪小的式神忍不住开始偷偷抹眼泪。晴明看着式神们的表情，亦觉得难过，只柔声安慰道：“在重新回到庭院之前，每个新年我都会召唤你们一起过年。我找到修炼之处时，也会告知各位，随时欢迎你们来拜访我。”

晴明停顿了一下，又道：“不过，我需要一到两个式神留下来帮我看管庭院。在我外出的三五年内，化作人类在这里生活。因此，我需要能化作人类模样，并且不厌恶人类且熟悉人类的妖怪来帮我这个忙。”他看向自己的式神们，轻声说：“其实我心中本有一个人选。但一个妖怪住在这里是很孤单的。所以，有自愿的吗？”

“啊啦，我想晴明大人的人选就是我吧。”三尾狐站起来，笑着道，“我一个人留着完全没有问题。化成一个妙龄少女，还怕找不到乐子吗？”

晴明露出了一个“果然还是只能这样”的无奈笑容，又问：“还有自愿的吗？纵使三年五载对妖怪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，但依然是很孤单的。”

妖狐咬了咬牙，站起身来：“小生愿意留下来。”

大天狗抬头看他，妖狐却没有转头，只直直地看着晴明。晴明沉默了一会，刚想说话，另一端的妖琴师站了起来。他面色平静，声音也没有波澜：“还是让我来吧。妖狐年纪太小了。”

“妖琴你不是很讨厌和人类来往吗？”妖狐问。

妖琴师转头看他，道：“我并非讨厌人类。我讨厌吵闹，尤其讨厌有人在我演奏的时候吵闹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妖狐还想说什么，晴明却打断了他：“好了，这个话题先到此结束。我晚上斟酌一下，明日再做决定。我决定三日之后动身离开，而在这三日内，我会在房间内拾掇，各位若要与我告别，随时欢迎。”

晴明身体尚弱，此时已觉得有些乏力。目送式神们不舍地各自回房后，他扶着源博雅慢慢站起，不由地抬头看了一眼庭院的夜空。

京都的上空的月亮仿佛蒙着一层纱，月光温柔地模糊了光与暗的界限。

“晴明？”博雅轻声问。

晴明转过头看他，一双笑眼弯弯：“啊，没事。我只是想，此次离开，怕是有段时间无法回京都。想想这一景一物，分外不舍。”

博雅静静地看着他，只是紧了紧搀扶着他的手。

========我是场景转换的分界线==============

“大天狗大人？进来吧。”妖狐放下手中的书，望向尚且紧闭的门扉。

门外落下一道身影，停顿了一下才推开门，大天狗英俊的面容出现在门口。

他安静地合上门，走到妖狐身侧坐下后沉默了一会儿，才开口问：“汝是真的想留下来吗？”

“啊，是啊。小生虽然重生不足一年，但已经在梦境中看到了之前的事情，也算是对人类的生活有一些了解了。”

“吾是想问，没关系吗？即使看到了那些阴阳师企图用汝来要挟吾听命于他们的丑陋模样，汝还是愿意和人类生活在一起吗？”

妖狐有些惊讶地看着大天狗微微失态的样子，不过很快他笑了起来，两眼弯成了月牙：“嗯，是的。就像我们身边也有作恶多端的妖怪，人类想必也是一样。晴明大人，博雅大人，神乐小姐和比丘尼大人，都是很温柔的人。这些人对小生来说才是最重要的。大天狗大人……也是很温柔的。”

大天狗觉得自己耳朵有些热，他咳嗽了一下，说道：“那汝现在打算如何？去找安倍晴明吗？”

妖狐摇头：“不。这还是交由阿爸决定吧。”

大天狗看着他，轻声说：“若晴明决定让妖琴留下来，吾便带汝四处云游，观这世间美景，新年再去拜访晴明；”妖狐听到这里，脸色已经大红，大天狗轻笑，继续说，“若晴明同意让汝留下，吾便也化作人类男子，在这庭院的陪汝度过暮暮朝朝，带汝再去人间的祭奠和宴会，看这京都的平静与繁华。”

妖狐低头不敢看大天狗的笑容，喃喃说：“阿爸说再留一个式神就够了。”

“晴明之前说希望留两个妖怪，是因为他担心过多的妖气会引起其他阴阳师注意。掩盖气息之事，对吾来说不值一提。”大天狗说，“不过，吾更希望能和晴明说，独留我们二人在这庭院。”

妖狐笑：“这怎么行，我们对人类的生活方式都不熟悉。”

“不碍事。汝化作人形的样子有三分像晴明，可以假说是他的远方亲戚，自幼远离城市。想那妖琴化人形时，也会编这个借口。”大天狗剑妖狐依然低着头不愿看自己，不由担心地问：“汝与我，可是还有怨怼？”

妖狐赶紧摇头，抬起红透的面颊望着大天狗：“自然不是。前尘旧事，那日青行灯大人给小生看了一个大概。大人为小生如此，小生……必铭记于心。”

妖狐又垂下眼，房内昏暗的烛火摇曳着将他长长的睫毛投在他微红的面颊上。大天狗望着妖狐微微上扬的嘴角，不由探身向前握住妖狐放在桌上的左手，说：“那皆是吾之过错。吾再不让汝受伤。”

妖狐摇头，道：“小生从未怪过大人。阿爹对小生如师如父，小生愿拼尽全力去回报他，绝不后悔。于大天狗大人，小生却是……小生那时必然是爱慕大人，自然也是甘之若饴。”

大天狗手臂微微用力，将妖狐揽入怀中，轻声道：“吾定不负相思意。”

两人相互依偎了一会儿，大天狗开口道：“吾还是去和晴明谈一下此事，也让他知晓吾会陪伴在汝身侧。”

妖狐思寻这话有理。或许晴明知道大天狗的意愿，会更倾向于让他和大天狗留在庭院。三尾狐似乎从晴明来到京都时就一直跟着，此时也是个好机会让她再回归自然过一段自由自在的生活。于是他点了点头，跟着大天狗去寻晴明了。

那边晴明和博雅正在房间内下棋。博雅在又一次被杀得片甲不留后，哀嚎着倒在榻榻米上：“啊，不下了不下了啦。”

晴明撑着下巴看他笑。博雅见他笑得和偷腥的狐狸似的，郁闷地说：“行啦，是本大爷技不如人，等我们去修炼时我一定好好练习棋艺。”

晴明有些惊讶：“你要陪我一起？”

博雅看他，道：“那是自然。我已经打算家书一封告诉他们我要外出游历了。”

晴明轻声道：“可是我大部分时间要闭关修炼，并不能陪伴你。倒不如你抽空来拜访我时，在我的住处休憩几日？”

博雅笑道：“不必。你又不是不吃饭不睡觉，我们依然可以天天见面。你在修炼之时，我可以外出练习弓术，也可以独自吹笛，还能自己和自己下棋。况且，你以为神乐和八遍比丘尼不会跟着来？”

晴明听罢，良久不语，最后也同意道：“你若要跟去，自然是没有人能阻拦神乐了。”

博雅哈哈一笑，又问：“倒是留守庭院的式神，三尾狐是你最初的人选不难猜。但是还有一位，你怎么考虑？”

“我原先是想让三尾和妖琴留下的。三尾来这个庭院最早，在京都生活的时间也久，又觉得人类有趣，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。妖琴为白发，旁人看来与我怕有三分相像，因此我可说他为借宿我家的远亲。况且，他善音律，可抱琴去乐馆演奏，亦可以与人类有所社交，不容让人起疑。”晴明说。

“那现在呢？”博雅问。

“阿崽提出要留下我是没有想到的。按理说他年纪尚小，自幼又在庭院里长大，理应想去外面看看才对。看来，那日他被困在食梦貘梦境中时，应是发生了什么。”晴明缓缓道，“若是阿崽愿意留下，大天狗恐怕也愿意陪他。若是如此，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。”

两人正聊着，敲门声突然响起。晴明不由得露出一个“如我所料”的笑容，扬声让他们进来。

待大天狗和妖狐并肩在桌子后坐定，晴明象征性地问了一句：“两位有什么事？”

大天狗微微颔首，说：“吾愿与妖狐一同留下。”

晴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，严肃地说：“我需要你二人将那晚在黑夜山梦境中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。”

待妖狐和大天狗将这双层梦境讲述完，晴明和博雅都有些诧异。晴明想了想，说：“虽然我知道这可能涉及隐私，不过我仍然希望你们能透露一下，在第二重梦境中，你们看到了什么。”

妖狐抿了抿嘴，说：“小生看到了原来的事。从小生捡到幼年形态的大天狗开始，到小生在大江山……遭到重创，以及……”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大天狗，轻声说，“以及大天狗大人随后为小生做的事。”

晴明和博雅交换了一个眼神，复又看向大天狗。

大天狗转脸看向妖狐，轻声道：“吾看到他在我眼前化成了碎片。”

妖狐伸出手轻轻覆在大天狗的手背上。

晴明点头，严肃地说：“你们若是选择留下，大多数时间都需要化作人类的模样，压抑自己的妖力，过寻常人家柴米油盐的生活。遇到一些不喜欢的人，也需要用人类合法的方法去处理，而不是用你们妖怪的那一套。即使如此，你们依然愿意留下吗？”

“阿爸，小生想帮你的忙，也想帮之前照顾我的哥哥姐姐们。”妖狐说，“小生知道妖琴师并不喜欢和人类生活在一起，所以小生愿意为这个庭院贡献微薄之力。”

“吾为感谢汝，愿意给吾第二次机会。”大天狗颔首，随后又转头看着妖狐，“更何况，吾只要与阿崽在一起，并无他求。”

妖狐面色通红，微微低下了头。晴明微笑，说：“既然如此，我也没什么可以反对的。不过三尾狐若是愿意留下来看你们，我也不会反对。毕竟她在人类世界生活很久，可以给你们不少帮助。”

见两人没有异议，晴明便低头准备纸笔：“那我现在便书信一封给保宪，让阿崽以我的远亲的身份寄宿在这个庭院中。”

妖狐和大天狗谢过晴明后便一同回去。

“吾送汝回去。”大天狗轻声说。

妖狐也不扭捏，只点点头，靠得离大天狗近了些。

大天狗似是得到了默许，轻轻将妖狐的手牵起，十指相扣。大天狗所经历过的千年时光在这一刻忽然安定下来，与妖狐的记忆和当下的月光交融在一起，在微凉的夜色中将两人温柔地包围着。

直到远远地看见收敛了气息酒吞和茨木，大天狗感觉自己忽然被人从美梦中敲醒。

妖狐的夜视能力不如大天狗，见大天狗突然停下脚步，有些困惑地转头看他。

大天狗紧了紧妖狐的手，对他安抚性地笑了笑，慢慢牵着他走到酒吞与茨木面前。

“酒吞大人，茨木大人。”妖狐有些紧张地看着两位面色平静的大妖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：“这么晚了，在小生的屋子前是有什么事吗？”

“挚友打算明日和晴明辞行，”茨木开口，“但在这之前，吾与挚友有一笔账要和大天狗算。”

“吾自当奉陪。”大天狗沉声道：“移步别处吧，别在庭院里闹。”

“不必了。”酒吞往前走了一步，好笑地看着大天狗微微侧身将妖狐护在身后，说：“本大爷不至于和这只小狐狸为难。这是你与我们之间的恩怨。”

大天狗并没有放松，只问：“汝待如何？吾是不会乖乖把命奉上的。”

“大天狗，汝以一敌二，胜算又有多少？”茨木童子冷笑道。

酒吞没有接这句话，只是抱着胸抬眼看大天狗。虽然他的身形远不如茨木和大天狗高大，却给一边的妖狐同样强烈的压迫感。大天狗皱起眉头，没有移动。

酒吞童子忽然笑了。他本就长得俊美，这一笑更是让他之前冷冰冰的五官变得生动起来：“大天狗，一年前你为黑晴明卖命时，可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？”

大天狗听酒吞嘲笑他，反倒放松了下来，随后答道：“吾很后悔。”

酒吞童子不置可否，一双紫眸略略转向妖狐，真诚地说：“那日在梦境中，多谢了。”

茨木也微微颔首，道：“多谢。”

酒吞从怀中掏出一张微黄的纸，举到大天狗面前，说：“但本大爷绝不轻易放过你。这是一纸契约，在日后，你需为本大爷做一件事。”

茨木见大天狗沉凝不语，不快道：“挚友又不会强迫汝做什么杀人害命之事，何必畏首畏尾！”

“近来有不少阴阳师在打大江山的主意。本大爷绝不容许这些杂修动本大爷的东西。”酒吞对着手中的纸片努努嘴，“这个，是为不时之测。”

大天狗沉思了一会儿，最后还是点了点头，伸手接过了这张纸。

茨木见酒吞与大天狗的暂时性契约达成，便转向妖狐。妖狐很少被茨木诡异的黑底金眸直视，不由有些害怕地握紧拳头，但他努力挺直脊背，直面茨木那张没有表情的脸。

茨木却直勾勾地注视着妖狐，直到妖狐快要坚持不住偷瞄大天狗时，茨木终于低头从怀中掏出一张相同的纸递给他。

“汝日后若有什么需要，可以用这个唤吾。吾会尽力相助。”茨木沉声道，“权当黑夜山的谢礼。”

妖狐有些受宠若惊，连忙道谢。

“好了，你我终有相会之日。”酒吞对大天狗和妖狐一揖，告辞道：“后会有期。”

“保重。”妖狐和大天狗一起注视着两人消失在夜色中。

“大天狗，你说茨木大人那日在梦境中看见了什么？为何迟迟无法醒来？”妖狐转头问。

大天狗摇头，说：“吾也想知道酒吞童子看到了什么。为何能如此快地清醒过来。”

“或许，因为他平日喝酒颇多，故清醒之时愈加清醒吧。”妖狐伸手牵住大天狗，轻声说：“我们也回屋吧。”

第二日大天狗与妖狐醒来时，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果然已经和晴明他们告辞了。他们来到庭院时，正遇上一些收拾好东西的式神准备向晴明辞行。只见这些式神们都一脸愁容，其中山兔正抱着晴明的手哭个不停，晴明和山蛙怎么劝都止不住。

“我不要离开晴明大人！”山兔大声哭喊，小脸皱成一团：“我会很乖的，晴明大人带我一起走吧！”

“乖，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保宪大人，随后便去找孟婆吧。”晴明蹲下身子将山兔搂着，安慰道：“等我找到了修行的地方会给你们写信的。到时候你们可以来找我。”

“真的吗……”山兔揉揉眼睛，小声抽噎：“晴明不会赶我们走吧。”

“当然不会。新年的时候我会邀请诸位一同来过年的。”晴明笑道：“啊，我想山里的话应该有不错的地方让山兔去赛跑的。”

“嘻嘻……我和晴明大人在一起，不和别人比赛也没有关系。”山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终于抹抹眼泪接下了晴明手中的信，小心翼翼地贴身放着：“我一定将这封信交给保宪大人。晴明大人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好的。”

几只小妖怪又和晴明撒娇了一会儿，终于陆陆续续地离开了。晴明才得以站直身体，长时间的蹲姿让他有些站立不稳，一旁的源博雅连忙搀扶住他，不由埋怨：“真是的，坐着不就好了，非要蹲着干什么。”

妖狐正想走进去，又见荒川之主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，后面跟着一脸不高兴的金鱼姬。

“晴明，吾等是来辞行的。”

“我们还是到第三日再来吧。”妖狐小声对大天狗说：“大家都想和晴明再说一会儿话。”

大天狗点点头，带着妖狐向外面走去，和一些背着小行囊的妖怪们擦肩而过。

两人化作人类模样走在街上，望着熙熙攘攘的街头，大天狗忽然说：“吾上次与汝来时，还是小孩的样子。今日一见，感觉到底不同。”

妖狐笑道：“小时候看到的世界和长大了看到的世界自然是不同的。”

大天狗点头：“若不是黑晴明那日的法术，吾早已不记得幼年时期的事了。”

妖狐点了点头：“是啊，那应当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。”

大天狗转向妖狐，轻声说：“百年对你我来说不过弹指一瞬，对人类来说却是他们的一生。汝可想过，百年之后，晴明离世，汝该当如何？”

妖狐想起庭院中那些对晴明恋恋不舍的式神们，摇头说：“不知道。对于我们来说，与人类结缘本就不易，哪能想这么多，能珍惜一秒也好。”

大天狗叹道：“不可结缘，徒增寂寞。”随后他紧了紧妖狐的手：“不过我们之间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。”

妖狐点头，略略靠近大天狗一些。二人一齐汇入街市的人流当中。

三日很快就过去了。庭院已经冷清了下来，式神们都已经离开了。

晴明最后也没拗过博雅，神乐和比丘尼，最终同意四人一齐去修行。三尾狐也打算暂时留下，此时正和妖狐和大天狗一起化作人类的模样，站在庭院门口与晴明作最后的告别。

“麻烦三位了。”晴明向三位式神微微点头，初升的太阳洒在他微笑的面庞上，“有什么事写信传送我便好。”

“晴明大人，你不带一个式神跟着你吗？”三尾狐担忧地问。

“我会跟着晴明大人，不必担心。”雪女突然从晴明身后现出身形，平淡地说。

“啊啦啊啦，那我也放心了。”三尾狐笑道，“不过这么看来，两位晴明到底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呢。”

“黑晴明毕竟是从我身上分离出来的，与我自然有相通之处。”晴明笑道：“正因如此，我也知道他日后必会再来见我。因此，过不了几年我一定会回来的。”

“那我们就在这里恭候晴明大人了。”妖狐笑着说。

“那么，告辞了。”晴明一行与三位式神挥手作别，转身离开了。

“珍重。”

京都的街道非常宽阔，但即使如此，晴明一行人也终于消失在远方的街口。

“啊，真是的。到底只是一个人类，真是让人不放心啊。”三尾狐再也看不见晴明后，轻轻叹了一口气，摆弄着自己的腰带。

“三尾姐在人类社会呆了很久了吗？”妖狐好奇地问。

“是啊，晴明是我的第二个主人。”三尾狐望着京都空荡荡的街头，陷入了回忆，“之前召唤我的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子，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了。”

“她在晚年时慢慢失去灵力，所幸一直都能看见我们。”三尾狐望着晴明离开的方向，缓缓地说：“我已经记不清楚她的面容，但她温柔的声音和言语都还清清楚楚。”

“你便是因此一直徘徊在人类的世界吗？”大天狗问。

“可以这么说吧。人类虽然极其脆弱，转瞬即逝，但也许正因如此，他们的一举一动，一言一行，反而显得愈发明亮，让我难以忘怀。”三尾狐的表情温柔，眼眸中微微闪着光：“那种无论如何都要在短短的时光中闪耀的样子，可能正吸引了我去接近他们吧。”

“人类有人类的时间，我们有我们的时间。”大天狗突然道：“百年后自然有我们记得这段重叠的时间，所以好好珍惜现在的缘分吧。”

三人同时沉默了下来，静静地看着晴明消失的方向。直到太阳越升越高，京都的街道渐渐变得热闹，各式各样的人们慢慢走到街上来。

京都依旧是繁华的一天。

========END========

完结撒花！！！

这个故事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构思了，结果因为学业等各种各样的关系一直拖到现在才完结。阴阳师也因为三次元过于忙碌【以及fgo的介入】变得越来越咸，所以应该已经有很多设定跟不上现在接节奏了吧哈哈。不过因为我深知坑之虐心，所以即使有一种【看得人好少啊】的挫败感还是很努力地把这篇文写完了！

非常非常感谢一路在看这篇文的人！也感谢阴差阳错读了其中几章的读者们！你们是我写完这近五万字的动力！这是我至今为止最长的一篇文了！虽然第一次挑战这么长的字数很有成就感，但写完了还是觉得有很多不足，到底还是太菜了【划掉划掉】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嗯。

最近一直在看夏目友人帐，一口气补了五季，所以最后一章有些收这部番的影响。近来也因此有些多愁善感，不过也更加珍惜当前的每一分每一秒，希望可以把这份温柔传递给大家。

最后再次感谢各位读我的文字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