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everland

【狗崽/茨酒】却道无情（十）

第十章

“看来，黑晴明就是这一切的幕后凶手。”晴明听完妖狐的描述，下了结论，“大天狗的事情恐怕也是他下的一个局。如今大天狗恐怕已经为他卖命了。”

妖狐怔怔地看着晴明，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。

晴明有些心疼，摸了摸妖狐的头，柔声道：“对不起，让你卷入这个事情。阿崽先歇息一下吧，一会儿还要去阴界走一趟。”

妖狐浑浑噩噩地点头，没想到阴界一行，他就与大天狗再次相遇了。

他更没有想到的是，这一次的相见，竟是拔剑相向的时候。

那个面容熟悉的人，已经恢复了最鼎盛的力量。他的张开巨大的黑羽翅膀，居高临下望着他们，让他觉得陌生。

看着荒川之主被大天狗击退，妖狐忍不住走上前挡在了晴明和大天狗中间，说：“晴明先生于大人，于小生都有恩，大人怎么能恩将仇报。”

大天狗看着他，缓缓道：“他与当日暗算你我的人是一边的。”

妖狐说：“他们是他们，阿爸是阿爸，你不能伤他。”

“安倍晴明要阻止黑晴明大人，由不得吾了。”大天狗撇开眼不看妖狐，说，“吾不与你动手，让开吧。”

妖狐笑了笑：“大人要伤害晴明大人，那也由不得小生了。”说罢两道风刃挥出。

大天狗猝不及防被击得退后两步，不敢相信妖狐会真的出手。

妖狐心下不忍，没有再追击，轻声说：“大天狗大人，黑晴明已经危害了整个京都，您不要再与他为伍了。”

大天狗的声音冷得似结了冰一样：“那安倍晴明做了什么呢？让汝与吾刀剑相向？”

他不等妖狐说话，冷着脸张开翅膀腾空而起。他对晴明说：“今日妖狐在这，吾不与汝等纠缠。但若下次汝等再阻挡黑晴明大人的大义，吾不会再手下留情了。” 

不曾想，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，便是决战之日。

妖狐站在队伍末尾，眉心似是拧了一团结。最开始大天狗和雪女将晴明的式神控住了大半，但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的加入让局势瞬间逆转，黑晴明一行人终是不敌，败下阵来。

晴明独自一人站在黑晴明面前，低吟不语。

黑晴明嘴角带血，却大笑起来：“晴明，下不了手？”

晴明叹了一口气：“这终究是因我而起，你可曾怨我？”

“怨，怎么不怨？”黑晴明上前一步，揪住了晴明的领口，“你要光明磊落，却抛弃了你的半身，好一个君子。”

晴明不语，只有些难过地看着黑晴明。

黑晴明定定地看着他，突然使力拉近晴明，两人的鼻尖都快碰在一起了：“可惜，也正是你这份无垢，让你变得软弱，优柔寡断……”

晴明和黑晴明同时动手，黑晴明的雪女突然召来暴风雪，力竭而倒。

“黑晴明大人……”雪女伏在地上，努力睁开眼睛望着黑晴明。

晴明惊讶地看着雪女渐渐开始消散的身躯，质问黑晴明：“你竟然让她去死？！”

黑晴明眼里的情绪捉摸不定，最后向晴明露出一个假笑：“后会有期。”

大天狗俯冲过来，抱着黑晴明和雪女离开了黑夜山。

“大天狗！”妖狐突然冲了出来，想要追着大天狗下山。

“妖狐！”晴明厉声叫道，“你刚才没看到吗？大天狗这般助纣为虐，你还要去找他？”

妖狐侧过身，说：“大人之恩，小生无以为报。但大天狗一定是被蛊惑了，才会做出这种危害苍生的事情。”

晴明大怒：“你若是敢现在离开，便不要再回来了！”

妖狐转过身，眼里似有泪光闪烁。

晴明见他这般难过，也有些不忍。他放缓语气，向妖狐伸出手：“来吧阿崽，大天狗这样的大妖，不会出事的。”

妖狐突然向晴明作了一个深揖。

“对不起，请大人原谅小生这次任性吧。”

梦境内。

妖狐突然皱起了眉头，眼睛却依旧紧闭着。大天狗伏下身去，听见他轻声呢喃着什么，断断续续地可以听见晴明和他自己的名字。

“他恐怕是到了梦境边缘了。”酒吞童子轻声说，“你努力唤他吧。我也不知道有别的什么办法了。”

大天狗用手捧着妖狐的脸，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了他的。

“请求汝，别再离开吾了。”

梦境另一端的妖狐却没有听到，他追寻着大天狗的气息来到了大江山，惊讶地看着面前混战的惨状。他似是想到了什么，面色惨白地往山上爬。

大天狗……他是想报复酒吞童子他们吗？

他不知道是当时的自己因为害怕而在发抖，还是他附在这幅躯体上的灵魂感到了近在眼前的锥心之痛，他只感到自己有些头晕，连带着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。

他看到了酒吞童子向重伤的大天狗举起的酒葫芦。

他冲了过去，向酒吞童子挥出一道又一道风刃。他听见茨木童子的怒吼，然后一直巨大的黑手从他脚下破土而出。

好疼……

这是印在灵魂深处的痛苦，即使是梦境中的一缕魂魄，也是彻骨的疼。

妖狐看见自己在剧痛之中化成了一只雪白的小狐狸，鲜血淋漓地蜷缩在地上，已经没有了生息。

大天狗在一边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，然后视线之内又被风暴与沙尘所覆盖。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都不见了踪影，大天狗有些颤抖地将小狐狸抱在怀里，满脸都是泪水。

“阿崽，不要……”

他有些怔怔地看着大天狗悲伤的脸庞。

这样冷漠的大妖，竟也有这般脆弱的模样。

“你还想继续看下去吗？” 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。

妖狐回过身，看到一个拥有倾城之姿的女人坐在一柄长灯上。

青行灯。

青行灯见他不说话，微微笑了笑：“这之后的记忆你是缺失的，但我知道。你想听我讲故事吗？”

妖狐转回头，他看见大天狗跪在带上蜷缩成一团，此时正抬起脸露出了那双迷茫而满是泪水的蓝眼睛。

“好。”

透过这迷蒙的泪水，他看见自己也早已泪流满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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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天狗无措地看着妖狐渐渐停止了呢喃，眼泪却似断了线一样一直往下落。他徒劳地擦着妖狐脸颊的泪水，亲吻妖狐紧闭的双眼。爱意，后悔，恳求，他在妖狐耳边都说尽了，却没有一点作用。

酒吞童子见妖狐这个样子，知他也同茨木一般入了梦魇，不忍再看，只低头凝视着茨木童子不安的睡颜，轻声道：“你这个傻子，方才看到什么了？一直大叫本大爷的名字……但本大爷活生生地在这里呢，你却不愿见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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妖狐感觉自己在经历一生中最最荒谬却最最疼痛的梦境。那个在他心中始终如寒冰一般的大妖，咬破了嘴唇抱着自己的原形请求黑晴明救自己一命。

黑晴明盯着大天狗怀中的小白狐狸，沉吟不语。

那时候的妖狐气息已断，全靠大天狗强行运气逆天续命，饶是站在妖界顶端的大天狗，支撑这么久也已十分勉强。

黑晴明最终背过身去，冷声道：“这小狐狸真身消散后，便会化作碎片。那时候我会助他化形，再与他签订契约。”

“黑晴明大人，请求汝。”大天狗的声音有些哑。

黑晴明却迈开步子离开了，只扬声道：“我不救晴明的式神。”

大天狗低下头，粟色的短发遮住了他的表情。一滴泪水穿过了小白狐狸变得涣散的躯体，落在木质的地板上。

大天狗忽地张开翅膀，消失在了苍穹尽头。

妖狐见他最后落在了晴明的门前。因为不断强行凝聚妖狐的肉身，大天狗已经透支了太多妖力，敲门的时候竟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倒。

晴明打开门时被大天狗毫无血色的脸色一惊，随后眼神慢慢下移，落到了虚实不定的小白狐身上，脸色唰地变得惨白。他立刻从怀里摸出一张生符，颤抖着想贴在小狐狸额间变淡的妖纹上。

失败了。

小狐狸已经维持不住形体了。

大天狗连忙又渡过去一阵妖力，不想却眼前一黑，吐出一小口鲜血。

“桃花！”晴明抢上前扶住大天狗，施法将小狐狸托到了自己怀里，“桃花，快来救救阿崽！”

大天狗只感觉眼前一片金光，本能地伸手去够妖狐，碰到晴明的手臂时却握紧了拳，慢慢放了下去，又似怕晴明走开似的揪住了他的袖口。

晴明回头，见大天狗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，却一直盯着他怀里的小狐狸，生怕他一个眨眼间就消散了一般。所有指责和怨恨，在看到大天狗这般狼狈的样子也说不出口了，晴明紧抿着嘴唇，但还是甩开大天狗的手独自奔向了向这边赶来的桃花妖。

大天狗摇摇晃晃地想要跟上去，不料正对上了刚从屋内赶过来的源博雅。

博雅拉开了弓，微微颤动的箭头对准了大天狗的眉心：“滚。”

“博雅……”大天狗轻声恳求。

“快滚。”博雅冷冷地看着这位昔日旧友。这是他第一次对他举起弓，即使之前在黑夜山对峙，他都还怀着大天狗只是一时糊涂的想法。而刚才他看见晴明怀中几乎魂飞魄散的妖狐，看着晴明少有的慌焦虑乱和失魂落魄，只觉得愤怒和失望在他胸口燃烧起来，灼得他五脏六腑都疼，“本大爷真是错看了你。”

“博雅！”

博雅冷着脸合上了大门。

大天狗呆呆地望着还在微微晃动的门锁，突然又吐出一口鲜血。方才他全身心都在妖狐身上，拼了命地为他续命，没分出半点心神关心自己意识强弩之末的身体。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全身都疼得厉害，在大江山受的伤百倍地反噬上来。他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，顺着木门滑坐在地上。

“阿崽……”他呜咽了一下，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。

“够了，小生不想再看下去了。”妖狐“啪”地展开折扇，悄悄抹去了眼底的泪水。

青行灯似是叹了一口气，：“有情何似无情。”

妖狐合上折扇，紫色的眸子看向青行灯忧愁的面庞：“大人心中，不也记挂着妖刀姬大人么？”

青行灯面色一滞，看向妖狐。

妖狐一拱手，道：“小生想与大人做一个交易。大人意下如何？”

青行灯冷笑道：“你已困在梦魇中，谈何条件？”

妖狐微微一笑，道：“妖刀姬大人遗失的最后一块碎片，如何？”

=====TBC======

抱歉本来以为断更一周而已，没想到事情这么多orz

前面三周真的是连轴转，每天只睡不到5个小时……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堆一起了，前两天睡了十几个小时今天人才活过来><大家不要学我熬夜……

希望还有人记得这篇文【捂脸